小葉董和劉莉、柳瀟瀟三人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，待她們走後，岳父和岳父收拾她們帶來的東西，營養品和水果都放進了床頭櫃裏，唯獨那束鮮花讓人有些為難。岳母拿著花看了眼唐柔，見唐柔一臉的猶豫，拎著花準備走出去扔到垃圾桶裏。

“媽，等等。”唐柔忽然喊了一聲，走過去從岳母手裏拿過花，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，說道：“挺好的鮮花，買個花瓶插起來吧，房間也顯得有點生氣。”

岳母猶豫道：“這花……”

“沒事，柳瀟瀟是方言帶過的實習生，送花沒問題的，您不用多想。”唐柔解釋道。

岳母哦了一聲，說道：“那我去外面買個花瓶回來，把花插起來，這花看起來是蠻漂亮的。這孩子，還挺有心的，看見她我就想起當年的你，她跟你以前真的很像。”

說完這句話，岳母出去了買花瓶了，病房裏只剩下我和岳父以及唐柔三個人。岳父看了眼唐柔，有些欲言又止，唐柔的表情倒很坦然。

“方言，我跟你商量個事吧。”岳父遲疑了一會兒，拿出煙盒想抽煙，但是想到這裏是病房，又把煙盒放進了兜裏。

我咳嗽了一聲，說道：“爸爸，你抽吧，我也想抽一支。”

“你不能抽，收了這麽重的傷還抽煙，對傷口不好的。”唐柔急忙阻攔道。

我吸了吸鼻子，說道：“可是我想抽，讓我抽一支好嗎？”

“那……說好了，你們每人只能抽一支，多了不許抽。”唐柔妥協道。

岳父笑了笑，重新掏出煙盒，從裏面摸出兩根煙，先遞給我一根，然後自己嘴巴上叼了一支，幫我點著火後自己趕緊點燃深吸了一口，一臉陶醉的樣子，十分的享受。看來在醫院病房待這麽久，岳父的煙癮也是克制得很痛苦。

我抽了一口煙，輕咳了兩聲，說道：“爸爸，你有什麽事盡管說吧。”

岳父的鼻孔裏冒出煙霧，猶豫了一下問道：“方言，唐柔，我問你們個問題，你們覺得深圳真的好嗎？”

這個問題還真把我們問住了，我們也不知道深圳這樣的一線大城市到底哪裏好，可是我們選擇了在這樣的城市裏打拼，好與不好真的很難說清楚。我最初來深圳只是想在這裏找找機會，找個工作，因為畢業後同學們大部分都去了大都市打拼。唐柔到這裏來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，不願意生活在父母的庇護之下。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，除了逼迫自己不斷強大，在這裏我們也不知道得到了什麽。房子和車子是有了，卻沒有得到相對應的幸福感和成就感，反而多了些恐慌。

“爸，這個問題問得太深奧了，我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你。深圳像任何大都市一樣，有它的好處和便利，也有它不好的地方，這個城市是個造夢工廠，但未必是宜居生活的地方，我們這個年齡正是造夢的時候，也許就適合待在這樣的地方。”

我認真想了想說道：“雖然夢想只屬於少數成功者作為炫耀的資本，可年輕不就是追夢的過程嗎。也許再過幾年，我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，想找一個安靜宜居的地方生活也未可知。以前我也有過這種想法，可是現在看來不現實，養兒育女，生活都需要錢，在小地方生活是安逸，可是賺不到錢怎麽辦。我們總不能這麽早就開始啃老吧，時間長了你們也會看不起我們的。”

唐柔道：“是啊，這也是我來深圳的初衷，就是想鍛煉自己獨當一面的能力，雖然很艱難，但是我不後悔。”

“要打拼就一定要在陌生一線城市嗎，南華難道就沒有你們施展的空間嗎？”岳父不以為然地說道：“我希望你們回去，並不是想給你們找一個坐吃等死的工作，而是希望能助你們一臂之力。在南華我們經營多難，攢下了無數的人脈和資源，這些都是現成的，你們可以利用。方言回去可以開個公司，做點生意，唐柔在事業單位找個工作，得閑也可以幫幫忙。生活嘛，不求大富大貴，只求平平安安的。我們積攢下的資源你們不用就是浪費。退一萬步講，如果不是靳偉出面，這次方言還能活得下來嗎？所有人的財富都不是一代人積累起來的，利用父輩的資源並不可恥，不要再相信那些白手起家的鬼話，這些都是騙人的。就像你們今天來的小葉董，沒有他老子的積累，他算什麽？”

聽了岳父的話，我和唐柔都低下頭，好半天不說話了。唐柔可以使用她父親的資源，可是我呢？我憑什麽？仗著老丈人在南華的威信和資源，哪怕成功了也沒人會認為是我能幹，而是沾了老丈人的光。唐柔回去發展無可厚非，我有什麽資格享受人家的資源呢。

過了一會兒，岳父問道：“說說吧，你們兩個是怎麽考慮的？這次我是認真的。我再也不想把姑娘放在外面，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。”

唐柔低下頭，沈默了一會說道：“爸，你別說了，我願意回去。以前是我太要強了，其實是自己不清楚自己的斤兩和能力，過分高估了自己。”

岳父滿意地點點頭，看著我問道：“方言，那你呢？你是怎麽想的。”

“讓唐柔先回去發展吧，我還想再深圳再鍛煉兩年，等我翅膀硬了，有足夠的能力了再過去。”我也十分堅決地說道。

適當的妥協是可以的，但是把別人當成了依靠，我還是不習慣。南華不是我們家的地盤，我現在過去能幹什麽呢。又沒錢又沒社會地位的，只能靠著唐家，我可不願意去吃別人的白眼。就算是唐家現在認可我了，但是我過去遲遲幹不成成績，混不出名堂來，還是被人看不起，到時候的處境也許比現在更糟糕。

岳父看著我，好半天沒說話，過了會才問道：“你是不願意接受唐家的恩典？”

“是的，我不願意。”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，任何人的施舍我都不願意免費得到，除非是公平交易所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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